横滨港(蔚山港照片及视频)

今天，日本横滨山手地区的“港见秋公园”是风景名胜。然而，历史上这里被称作法国山和二十山。所谓法国山是因驻日法军在此扎营，二十山则是英国二十团的驻地。1859年因为横滨开港，在横滨的外国人较多，攘夷份子遂对横滨的外国人实施恐怖行为。英法等列强（荷兰、美国也参与军事行动，但只限军舰巡察、逗留，没有陆地军队。法国驻日陆军又远不如英国，所以可以说驻军是英国主导，法国协助，美、荷参与、观望）以保护外国人为借口，成功向日本大规模驻军。驻军——这是近代以来东亚地区不曾有的状况。

英军战舰

1858年幕府与美国、英国、法国、俄国、荷兰等列强签署了《通商条约》，即“安政五国条约”，条约规定横滨开港。列强要求横滨开港自然是为了贸易，但横滨的军事价值亦不能小觑。横滨港是当时东亚地区海上通道之一，与上海、香港构成东亚三大交通枢纽。以当时的技术，还不能做到从美洲横渡太平洋直达中国，所以需要到日本补给物资、煤薪。横滨港也是列强大规模向东亚调兵的后勤保障基地，“从欧洲，或者从北非和印度等世界各地而来的殖民地军队经过亚洲各港口进驻横滨的通道也是其中的一环”（石塚裕道《横滨英法驻屯军的12年间》）。开港后的横滨和长崎一道成为国际军火贸易市场，因其巨大的军事价值，所以列强对横滨自然十分重视。

横滨开港后，横滨陆续形成外国人居留地，居留地的地位颇似中国的租界，居留地有范围和边界。在通向居留地的陆上，幕府设立关卡。“安政条约”中还规定列强入江户开领事馆，这一项大大刺激了攘夷派。因为日本是“神国”，“神国”怎容洋夷践踏，加上江户实际起着日本首都的作用，现在洋夷都敢公然进出、生活在“伟大首都”，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江户、横滨两地经常发生刺杀外国人事件。以“生麦事件”“井户谷事件”“东禅寺事件”为代表，对外国人恐怖行动愈演愈烈。这就是英法派军进入横滨的重要原因。

江户时期的日本

当时的英国在东亚有两个战略目标：1.在东亚维持英美法俄力量均势，这是英国一贯推行的大陆均势外交在东亚的体现，也因俄国纵横欧亚，而英国在远东军力弱小，所以英国才倡导均势。2.在东亚保持与英国国际地位相等的海军力量。这两点也反映在以后的驻军问题上，即组建陆地驻日军队时，不让远东陆上势力最强的俄国参加，借机打压俄国势力；海上则因英国的巨大海军优势而不需俄国参加。

阿礼国任英国驻日公使期间积极推进列强向日驻军。1859年8月发生了攘夷派刺杀两名俄国水兵事件；1861年发生了俄舰侵占对马岛事件。英国感到俄国有可能以这两件事为借口大规模侵略日本。俄国抢占日本领土，这与英国利益不符，所以英国应抢在俄国之前对日本行动。英国对日本边拉边打，一方面帮日本解决对马岛事件，一方面给日本压力，使得幕府外交更加依赖、亲近英国。

1862年日本社会谣言将于10月大规模袭击横滨。在谣言下，横滨外国人甚是慌乱，幕府则只向横滨派遣了少数部队警戒，幕府这种做法让英、法大为不满。9月发生了砍伤英国人的“生麦事件”，居留地谣言又四起，外国人甚至组织了自卫队，所幸外国人平安过年。但1863年2月风言再起，英国终于坐不住了，遂遣12艘军舰“救驾”侨民，最终列强以警备为借口成功入驻横滨。

列强军舰

值得一提的是最先正式向日本驻扎陆军的是法国。1863年5月5日法国非洲轻步兵第三营的250余名官兵已进驻横滨，但法国驻日军队一直维持在200-300人左右。迟于法国的英国，于1864年1月22日才正式派军驻扎横滨，可英军一上场就有2000多人。英国军队也有过换防减少军队的时候，但到1864年7月9日时，根据《香港新闻》1894年9月1日的一份资料记载，当时驻日列强军队达到军舰25艘（英国16艘、法国4艘、荷兰4艘、美国1艘），英国陆军2000余人，大炮150门，英国在日本的军事力量占尽优势。

英国陆军

列强驻军对日本的影响自然是很大的。首先，镇压日本排外行为。1864年长州藩失了智的对通过下关海峡的外国船只无差别炮击，引发列强反感，列强遂挑起下关战争。1864年7月英法荷美联合舰队对长州藩采取了军事行动，长州藩惨败。第二，外国驻军严重扰乱了日本治安。外国人借着治外法权，为非作歹，英法驻军打架斗殴更是屡见不鲜。1866年11月26日“豚屋火事”就是参与救火的英军反而在救火途中醺酒闹事、趁火打劫。以至日本人都感叹“我堂堂神州自古未尝遭受外侮，今日所招致轻侮甚焉。”（《日本外交文书·第二卷》）

下关战争

幕府允许外国驻军有借洋师助剿的意思，幕府希望依靠外国人，维护自己的统治，但幕府还是没有经受住战争打击。1868年明治维新，幕府灭亡，新政府遂把撤军交涉提上议程。

1871年底，明治政府派出了岩仓使节团入欧交涉，使节团目的众多，其中一个目标就是就是禁止外国驻军，但遭到列强无情拒绝，双方此后拉锯甚多。到了1875年，突然由英法公使主动向外务卿寺岛宗则提出撤军问题，这又是怎么回事？

寺岛宗则

关于英法撤军的表面理由，英法公使认为：“纵观近来的情况 ,最早居留的我国人民已无牵念问题，从十年前的政体到王政复古的今日，亦无可致担心的隐忧，为此特提出撤军。”（《日本外交文书·第八卷》），可见明治政府实行的文明开化等政策，深深符合欧美列强的胃口。加上明治政府，对“洋大爷”殷勤备至，对排外风潮坚决镇压，对居留地洋人妥善保护，所以列强认为明治政府完全可以承担保护在日外国人的责任。1875年2月7日，寺岛宗则接到了正式的英法撤军通知，临别之际，睦仁“亲切”接见了英法共20名驻军军官，并发布了敕语。1875年3月2日，英国驻军共368人分乘英法邮轮归国。

普法战争

但是英法撤军的真正原因，小风秀雅在《英法驻屯军撤退期的国际关系》一文中认为：“撤军的理由是因为，美国外交攻势使英国的对日外交主导权产生动摇，而撤军是为了缓和这种外交上的被动局面的一项举措，就是说，撤军是这一时期英国方面能采取的唯一的对日绥靖政策。”具体来说就是，日本国内对洋人关系缓和，不再攘夷。国际上，法国因普法战争战败，无力东顾；英法也因非洲殖民地的争夺而矛盾尖锐；英俄中亚争夺也日趋激烈；普鲁士崛起也让英国坐立不安，英国可谓外交上的全面守势。以上的日本因素、国际因素才是促使英法驻军真正撤退的原因。此后日本从新恢复了独立地位，直到1945年迎来了真正的强者美国，日本又陷入了几千年未有之变局，“神州”再次被“洋夷”所染指。

至今日本民众仍在抗议驻日美军

英法驻军是西方殖民扩张行为和日本攘夷运动结合的产物。外国军队入驻日本无疑有巨大的消极作用，对主权的损害、对国家尊严的伤害、对人民身体的伤害。但是也正是日本幕末有了丧权辱国的经历，日本人才振作精神，以近代化为追求，以欧洲文明国为目标，追求真正的富国强兵。当然日本也是很健忘的国家，就好比“现在即使是横滨市民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是外国军队的驻军地” （石塚裕道《横滨英法驻屯军的12年间》）一样，日本刚走上了近代化道路，就忘记了列强对自己做过的事，马上以列强为榜样，转而就向自己的文化母国中国发动了一系列侵略战争。

1、张建军：《试论<东北亚开港与早期现代化研究>，兼评其中的“近代英法横滨的驻军问题”》，《大连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

2、张晓刚：《近代日本横滨英法驻军研究》，《世界历史》2009年第2期。

3、张晓刚：《英法两国的横滨驻军与撤军初探》，《日本研究》2001年第3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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